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。我和大学时的室友一起在一家公司实习。那天中午吃饭，我无意中听到后面排队的人说她粉底裂了。我瞟了一眼，还真是裂了。
然后，我悄悄地把她带到食堂角落的一张餐桌，避开了其他实习生，小声告诉她：“琪琪，你粉底好像裂开了。”
她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，拿出手机看了看，看到裂纹后，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：“凌醒，你眼线都花了，口红也涂出来了，眼影都晕到眼袋去了！”
本来我选的位置挺安静的，结果被她这么一喊，周围的目光都刷刷刷地投了过来。
关键是，吃完饭我去洗手间照了照镜子，我的妆一点问题都没有，口红眼影都好好的。
晚上，我躺在沙发上，翻了个身，问男朋友：“你说，琪琪这是在跟我竞争吗？”
男朋友温言正在玩手机，头也不抬地问：“竞争？什么竞争？”
我说：“就是女生之间的竞争，比谁化妆化得好，比谁更白更瘦更年轻，把吸引男人的目光当成最终目标，就像古代妃子争宠一样。”
温言“啊”了一声，说：“她可能没那个意思，你是不是想多了。”
他一边吃着草莓，一边说：“你们刚开始实习，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。社会可不像学校那么简单。好歹你们是大学室友，有什么事应该互相照应。”
我抱着抱枕，说：“才实习几天，感觉琪琪就变了。”
温言嚼着草莓，说：“学生那套不能拿到工作场合来。而且尚天这种全国知名的房地产公司，你能进去也不容易，要好好珍惜，争取早点转正。到时候我们就能成为同事了，可以考虑买房买车，在 H 市这边安家。”
我懒得回应。
温言比我大一岁，去年就进了尚天，顺利转正，今年已经进了总部。
说实话，尚天确实是 H 市最大的房地产公司，员工待遇好，工作环境也漂亮，工资高，年假还多。
但温言总是时不时把这件事挂在嘴边，夸自己有多靠谱，我听着听着就有点烦了。
毕竟尚天是我妈开的公司，我也没见谁到处炫耀啊。
温言又说：“学学化妆，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，不是挺好的吗？”
我眯起眼睛，问：“那你也喜欢漂亮的？”
温言打个哈哈，说：“谁不喜欢漂亮的啊。我先走了，明天接你上班。加油，等你也有公积金了，咱们争取在这里买套房，你的房租省下来也能帮我还房贷。你一个女生，每个月房租大几千，太不值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我心里咯噔一下，但没表现出来。
这套房其实是我爸全款买的，送给我的。但我和温言只说是租的。可他怎么能说出“你的房租省下来给我还房贷”这种话？
送走温言后，我心烦意乱地刷了刷朋友圈，看到琪琪发了几张自拍。
文案是：“阿玛尼的粉底会裂，活久见。不过没用过的人怎么知道呢。”
我好心提醒她，她却在朋友圈里阴阳怪气地怼我。
我帮她改简历，陪她练习面试，真是白费心思。
我正准备屏蔽她的朋友圈，却看到点赞栏里一个熟悉的头像——是温言。
还有他的评论，一个星星。
昨晚，我通宵达旦地浏览了琪琪的社交动态。
温言和我同出一校，与琪琪自然也熟络，他们的相识本不足为奇。
不过，令人费解的是，他们的互动频繁出现在琪琪的自拍照下。
起初，他们的评论还只是些礼貌性的赞美，比如“真美啊”，“这是哪”，“景色真不错”，
但到了7月10号，也就是我和琪琪刚到尚天实习的第一周，温言的回复突然变成了满屏的星星。
更令人不解的是，虽然我翻过琪琪的朋友圈，毕竟我们同为室友，彼此间的点赞和互动是常有的事，尤其是在我帮她修改简历时，她对我关怀备至。
但那些和温言的互动，以及那些照片，我却从未见过。
琪琪对我设置了分组，只和我的男友互动。
现在，她取消了分组。
真是有趣。
琪琪虽然是本地人，但家境平凡，在学校里我经常关照她，没少给她衣服和包包，结果呢，还没毕业就变了个人。
我正自嘲着，温言发来了一个餐厅的定位信息。
温言说：“明天中午，别迟到，别让我妈等。”
好的，见家长就见家长吧。
我压下了想质问他的话，回了个“ok”。
第二天，我连妆都没化，随意地扎了个马尾，穿了件朴素的无印良品就出门了。
我不爱那些品牌货，尤其是亲戚送的那些大LOGO的款式，每逢节日我都送给朋友，琪琪就收到了很多。
自己穿，我更喜欢简单舒适。不过，第一次见长辈，我还是带了盒克莱夫克里斯汀香水。
我和温言以及他妈妈在餐厅门口碰头，他妈妈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好。
到了餐桌，他妈妈突然说：“小姑娘穿得这么朴素啊。”
我并不在意：“穿着舒服就行。”
他妈妈接着说：“年轻人随便穿穿没什么，以后还是要注意品质，穿什么代表你的身份。”
我愣了一下，看了看她，她穿的不过是香奈儿的基础套装，款式也不知过时了多久，边缘都磨损了，背着一个仿得不能再仿的三宅一生包。
她似乎误解了我的沉默，居然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，点了点头：“女人靠衣装，你懂了就好。其他都不重要，你的香水牌子虽然小，但这是你的心意，阿姨就收下了。”
女人靠衣装？把克莱夫克里斯汀当成杂牌，估计连英国女汪都会对品牌周围的那圈象征皇室的荆棘纹笑出声。
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琪琪。她俩肯定会有很多共同话题。
我还能说什么呢，就低头默默地吃饭。
然而，他妈妈聊完衣服，话题一转，三句不离我父母的职业。
“小凌，听说你爸是体制内的？”
“你妈妈是做什么的？怎么一直不告诉我，是不是没工作？”
“女人不能没工作，吃男人的，喝男人的，像什么样子。小凌，你和我们温言一个单位，以后工资正好支援他还房贷。你爸妈的退休金也可以支援一点。对了，你爸爸是什么级别？”
越说越不像话。
我笑了笑：“阿姨，我爸没什么级别，就是个普通公务员。”
部长级的普通员工，疫情期间在高铁站站岗，五十多岁的人还比年轻人多站了两轮。
温言妈妈的笑容冷了一点：“哦，那你妈妈呢，不会没退休金吧？那养老就麻烦了。我们温言一个人要养四个老人。”
我笑而不语，算是默认了她的话。
饭桌上，她没少给温言使眼色。吃完饭，我自己回家，没两分钟就收到了温言的电话。
“凌醒，你爸不是干部吗？”
我立刻反驳：“我爸是不是干部跟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“当然有关系，没退休金要你负担他养老，你的工资怎么够帮我还房贷，首付都凑不出来。再加上你妈，我什么时候才能买上天澜一号院的房子。”
我说：“怎么，你是要和我结婚还是和房子结婚？”
温言愣了一下：“凌醒，别闹了，我妈很不满意，我得先去哄她。你那边看看，结婚的话嫁妆能出多少，我也好说服我妈。不说了，我打的车到了，你坐地铁小心安全。”
“行，我看看。”我坐进迈巴赫的驾驶座，挂断了温言的电话。
周末的余下日子，我整理了温言自相识以来留给我的所有记忆、礼物和照片。
对于温言妈妈对我的态度，我并不清楚她为何如此，也不知道温言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，更不愿去追问他。
我选择温言，主要是因为他的外貌符合我的审美标准，而且他对我也很用心。
在礼物中，有需要花费几个小时才能完成的木头发簪、手工星星、编织围巾和自制的银戒指。因为我不会做饭，温言便学会了烹饪，并在我生日那天为我做了蛋糕。
我抱着膝盖静静地看着我们的回忆，然后给家政阿姨打电话，让她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。
我自言自语道："凌醒，如果你再不清醒，就真的对不起你的名字了。"
周一早上，我第一次开着迈巴赫去公司上班。
对于衣服和车，我并不追求名牌。
但按照我妈的说法，一辆好车可以避免80%的人在背后对你使坏。
琪琪没有再和我说话，我也不想再理她，只是安静地处理自己的工作。
毕竟，我答应了我妈，毕业后在自家公司工作满一年，然后再去追求自己的事业。
实习期这个星期就要结束了，按照惯例，通过率是30%，所以同期实习的小伙伴们都很紧张。
中午在食堂吃饭时，话题一半围绕着通过率，另一半围绕着停车场的那辆车。
"听说老板来视察了！"
"什么老板啊，老员工都没见过那辆车，肯定是新员工的，说不定就是我们这批实习生中的某个有钱人。"
"不可能吧，谁会这么有钱还来实习啊？"
"别小看实习生，琪琪身上总是穿着名牌，说不定就是她呢……"
谈话声渐渐小了下去。
公司里，八卦总是传播得最快的。
到了午休结束，琪琪不仅成了那辆迈巴赫的车主，还成了深藏不露的富二代。
下午的市场分析分组环节，她简直成了众星捧月的小公主。
就连温言都给我发微信：听说你们这批实习生里有大老板的女儿，真的假的？
我回复：真的。
晚上，温言磨磨蹭蹭地八点才到我家，一来就聊起了那位大老板的女儿。
"大学的时候她就经常穿名牌，怪不得呢。"
他摇头晃脑地说："我妈说得有道理，人靠衣装，尤其是女人。凌醒，你也学学琪琪。"
我眯着眼睛说："学什么？跟她竞争吗？"
温言说："变漂亮怎么能叫竞争呢，漂亮的谁不喜欢。"
我说："我也喜欢漂亮的，你上了一年班，肚子都快出来了，怎么不去健身？"
温言说："男的和女的不一样。嫁妆的事情你问过家里了吗，能出多少？能不能出个首付？我社保缴满了，正好用我的名字买房。"
这算盘打得，站在楼下都能听到响声。
我也不跟他客气，掏出手机对峙："你先说说你跟琪琪怎么回事吧。"
就在刚才，他说他开会到八点才下班，可琪琪发了一张鲜花照片，照片一角拍到了一块手表，是我送给温言的黑水鬼。
温言脸色一变："凌醒，你这么问什么意思，你不信任我？"
我冷静地说："你也要给我信任你的余地啊。你刚刚干嘛去了？"
温言气急败坏地一抹脸："我在开会！那怎么可能是我的手？原来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感情，抵不过一张照片？"
"那之前那些评论互动呢，星星是什么意思？"
温言烦躁地说："就只是普通朋友，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了？你们家能出多少嫁妆，我妈还不一定满意呢！"
"温言，你还记得这块表是怎么来的吗？"
他说："什么怎么来的，我跟你谈正经事！我们结了婚肯定要买房，我妈得一起住。你别想糊弄过去，别作了，男人谁没几个异性朋友。一块表念叨这么久，不就几百块的东西吗，我给你放这儿了行吧！"
温言不知道这块表多少钱，但我知道。那块表是我大三下半年实习的工资，六万五千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。
温言这个人，是我曾经想过共度余生的。
"好。"我说。
温言眨眨眼："什么？"
我说："表留下，你走吧。"
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："你发什么疯？"
我看着他的眼睛："表留下，你，滚。"
他愣了愣，粗鲁地摘下表指着我："记住你说的话，你别来求我跟你复合！"
温言走了，临走把门摔得震天响。
当晚十二点，琪琪更新了朋友圈，发了一张合照，文案老掉牙的"我们"。
图片里，她和温言头挨着头，满脸幸福。
哎呀，琪琪刚公开恋情没几天，另一个室友就急匆匆地给我发消息：“我天，他们俩怎么好上了？温言不是你男友吗？”
我淡定回复：“已经是过去式了。”
室友继续追问：“你不难过吗？”
我轻描淡写：“难过？不存在的。”
室友似乎松了口气：“那我就直说了。其实我觉得琪琪人品不咋地，大学那会儿就总夸你男友多好多好，还送你那么多名牌。”
室友接着说：“后来看她找男友的标准，都是冲着名牌去的。温言那块名牌表，琪琪都提了好几回了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温言从没送过我名牌，他给我的，最多就是情感上的支持。
我送给琪琪的那些东西，除了我自己冲动购物买错的，其他都是亲戚们一时兴起送的。
至于温言那块唯一的名牌表，其实是我送给他的。
这剧情发展得挺有意思的。
接下来几天实习，我每天开着迈巴赫去上班。
实习的小伙伴们几乎都围在琪琪身边，对她各种献殷勤。
我有点纳闷，她怎么就不心虚呢？
可能真的是人不要脸，天下无敌吧。
她和温言真是绝配，祝他们百年好合。
周五下午，所有实习生都转移到会议室，准备宣布最终入选名单。
有个环节是每人讲一句话作为结束感言，琪琪娇滴滴地说：“我想做一颗星星，照亮我爱的人，这就是星星的含义。”
说完还冲我眨了眨眼，我差点没笑出声。
温言和我在一起四年，还偷偷和别人搞暧昧，这种男人送给我我都不要。
仪式接近尾声，入选名单公布了。
琪琪前半个实习期都是我照顾，她那时候表现得挺端正，以第十名的成绩被录取了。
但我的名字却没有出现在录取名单上。
领导走后，温言及时出现，捧着一束香槟玫瑰送到琪琪怀里。
琪琪笑得合不拢嘴，但仔细一看，花束里只有九支玫瑰，剩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满天星之类的配花。
有人起哄：“琪琪，你爱情事业双丰收啊！”
“太羡慕了，赶紧开着你的迈巴赫去庆祝吧！”
有人认识温言，说：“温哥厉害，把老板的千金都泡到手了。”
温言笑笑，装作低调地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，搂着琪琪的肩膀走了出去。
我跟在他们后面，和大家一起走向停车场。
队伍来到迈巴赫前。
琪琪肯定打不开车门，我正想着她要怎么收场，她就又开始作妖。
她撇了撇嘴：“凌醒，你怎么还在这儿？”
这几天大家差不多都知道她和我不太对付，顿时，大家看我的目光都变了。
“是啊，你好像没被录取吧？”
“我们去庆祝，你跟着不合适吧？”
琪琪翻了个白眼，没再说话。
然而，在一片和谐的附和声中，突然传出一个不一样的声音。
“汪琪，我们小组的成果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凌醒负责的，就连创意也是她提供的，你能被录用有她的功劳。”
说话的人叫高扬，戴眼镜。
在我没人合作的那几天，他一直在我的小组里。
没想到他斯斯文文的外表下，说话这么一针见血。
琪琪还要说话，高扬皱眉：“就算你和老板是亲戚，也不能这样。我认为这次考核存在不公平现象，我已经和上级汇报了。”
哦豁。
“你！”琪琪气得柳眉倒竖，脸都红了。
我感激地对高扬点点头，对琪琪说：“你要去庆祝是吧，那我不耽误你了。温言，既然我们分手了，我送你妈妈的香水记得还给我。英国皇室御用调香师手工调制的，大几千美金，不比你送我的表便宜。”
说完，我当着所有人的面，掏出钥匙按开迈巴赫的遥控门，坐进驾驶座，扬长而去。
我原以为这段小插曲就此打住，没想到我小瞧了那些丑角的能耐。
新的一周，我从清晨就开始了一连串的哑然失笑。
在尚天集团风险管理部的科长办公室里，我和汪琪肩并肩站立。
她身着紧身迷你裙，脚下的高跟鞋几乎要踩到我的脚上。
「凌醒，你不是没被选上吗？来这儿干嘛？」她质问道。
我微微眯起眼睛：「我的入选与否，不是你说了就能算的，劝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。」
早在实习之初，我就告诉我妈妈，我不会占用那个名额，因为那对其他实习生是不公平的。
至于其他方面，我也严肃地告诉我妈妈，不要透露我的身份。
所以，我能进入风险管理部，完全是靠我们小组的成果。
但汪琪为什么会在这里？
就在我们交谈间，陈科长走了进来。
陈科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，已经开始秃顶，肚子也微微隆起。
「这次来了两位年轻女士，挺好挺好，看着就心情舒畅。」陈科长说。
我皱了皱眉头，而汪琪却挤出一个甜美的微笑：「陈科长，辛苦您这么早就来了。」
这么早？入职通知上明明写的是9:10，现在都已经9:30了。
陈科长也笑了：「琪琪，自家人，别这么客气。」
然后他看了看我：「你叫什么名字？」
自家人？我心里暗自冷笑。
「凌醒。」
「知道了，你可以出去了。」
我：？
我心想，我开迈巴赫来上班已经够显眼了，难道科长的脑子也不灵光？
一整天，陈科长都没有给我分配工作，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。
快下班时，高扬给我发了一个链接，是公司内部论坛。
标题是：真假千金，冒牌货冒充老板女儿为哪般。
帖子一进去就是我的照片，虽然打了马赛克，但几乎等于没打。
主题从那辆迈巴赫，延伸到我的大学校园，还 po 出了很多我大学时期的照片。
其中甚至有我和温言单独约会时的照片。
楼主逐个举例，说我这种生活中透露着朴素的姑娘不可能是老板的女儿，如果是老板的女儿还会不在录用名单上吗？
那么我的迈巴赫怎么来的呢？
联系到我突然进入尚天出现在公司风险管理部，那么答案只有一个。
楼主若隐若现地暗示：请各位看官细品。
我：「细品你个螺旋大陀螺！」
高扬：「……你不要生气，明眼人都知道是造谣。」
我：「谢谢安慰。明眼人恐怕十不存一。」
高扬没有再回复，帖子传得比较厉害，又有「老板女儿」话题加成，我妈都听说了，专程打了电话过来要直接查。
尚天内部论坛只能用公司电脑登录，一查一个准。
我阻止：「别，妈。这事情背后肯定还有猫腻，先等等。我骂都被人骂了，不能白挨这一顿。」
挂了电话，我点开温言的对话框，把那些照片都发了过去。
温言：「正好要找你。这是跟你交往期间的花销，你结一下吧。」
温言：「凌醒，没想到你爱慕虚荣，还傍大款借车，我真的看错你了。像你这样的人还想留在尚天，别做梦了。」
……有一说一，哪怕尚天倒闭了，我也是最后那个留在尚天的人好不好。
点开他发过来的 excel 表格，我真是大开眼界。
除了每次吃饭的费用，甚至连四联装的小包旺旺牛奶都算在了里面。
日期甚至是从他开始追我的时候算起的。
我：「谁给你的脸？」
温言：「我提醒你，我已经是尚天的正式员工，你才刚结束实习，还在试用期。你如果不合作，可以试试正式工的话的分量。」
温言：「你租个房子也不容易，别最后闹得房租都付不出来，给你父母添负担。」
我对温言透露，天澜一号院的住所咱是租来的，实际上，这也是我委婉谢绝他过夜的借口。
每当温言有意无意地表达想要留宿时，我便以房东有言在先、违约得赔偿为由，让他哑口无言。
现在看来，这步棋走得真是妙。
我依旧如常上班，而我老娘为了给我打掩护，还特意在下属面前提起那件事，说我心不在焉。
于是乎，关于汪琪是老板千金的传言越传越广，温言对她的殷勤也愈发明显。
但这还不够，我得让温言和汪琪的关系更进一步。
我找到我的室友，让她出马，巧妙地向温言透露汪琪在天澜一号院拥有豪宅，而且是独栋的。
结果，汪琪桌上的玫瑰一天一换，花朵也日益增多。
至于奶茶和甜品，更是家常便饭。
然而，汪琪的朋友圈更新频率却意外地降低了。
要知道，她以前可是能对着一束花连拍三天的，现在这是怎么了？
难道刚刚钓上的温言，这么快就失去兴趣了？
温言啊温言，你可真是让人失望。
我趁机在工作间隙观察着。
陈科长对汪琪的态度是甜得发腻，对我则是冷若冰霜。
「小凌，咖啡没了没看见吗？你这眼神也太差了吧。」
我毫不示弱地回怼：「科长，我应聘的是风控专员，不是清洁工。」
「你！」陈科长气急败坏，「别以为长得漂亮就能摆谱，我们这儿不惯这种毛病！」
汪琪赶紧插话：「哎呀科长，别跟她一般见识，不值当。我帮您吧？」
陈科长立刻换上一副笑脸：「那怎么行呢。有些人啊，就是不懂事，家教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哎，琪琪，你在 H 市是不是有好几套房啊？」
汪琪眼神躲闪：「哎呀科长，这是个人隐私啦。」
陈科长笑得一脸猥琐：「我们琪琪这么漂亮，家境又好，肯定很多男人追吧？谈过几个男朋友了？」
汪琪娇嗔：「我谈过几个跟科长您有什么关系呀？」
陈科长眼神在她的大腿上扫来扫去：「哦？看来我们琪琪是时间管理大师啊，啧啧，这丝袜是……」
说到一半，他才意识到我还在场，瞪了我一眼：「去！少年公园门口宣传点缺人，你去吧！」
公园门口的宣传点没空调，大夏天热得要命，以前有员工中暑，所以已经规定那边的宣传暂停 7，8，9 三个月。
陈凯这明显是在给我穿小鞋。
我直视陈凯，他终于忍不住了：「干什么？凌醒，你以为你是谁？去不去？」
我一字一顿地回答：「陈凯科长，您是让我去少年公园宣传点，对吗？」
陈凯莫名其妙地瞪我：「对，还不快去？」
「好，我去。」我说。
离开前，我听到陈凯问汪琪：「你家是不是住在天澜一号院啊……」
刚走到楼下，我就遇到了老妈的一号秘书。
董秘可是个有实权的人物，一路上的员工都对他点头哈腰。
他正要跟我打招呼，我连忙示意他进了应急通道才跟他过去。
「陈凯让我去那个能把人晒中暑的宣传点，」我说，「不过你别声张，悄悄查他。」
这种严重威胁员工身体健康的事，看来陈凯不是第一次干了。
联想到他对汪琪的拉拢，对其他新人的打压，这个陈凯不仅坏，还蠢。
交代完，我从后门离开公司，坐上董秘的车，舒舒服服地在西子湖畔的四季酒店享受下午茶。
温言啊温言，你可得加把劲啊。
我让室友放出的烟幕弹奏效了。
我的室友没编任何故事，只是轻描淡写地对温言说：「我有个室友，不仅在天澜一号院有房产，而且不止一套呢！是谁？这不是明摆着的吗？」
室友嘛，汪琪算是，我也算。
怎么就确定是温言的选择呢？